荏笙

爱一切美好事物

【爆轰】人间无数

五分甜豆乳:

*关于爱与希望


*究极ooc / 通篇私设






爆豪睡轰焦冻的理由很简单。


“我要的是压倒性的无可争议的第一名。”雄英公立高校第一年体育祭上这句“爆豪名言”在东京高中圈尽人皆知。


而轰焦冻,因惊人的漂亮容貌和显赫家世闻名遐迩的轰焦冻,任何人都会承认:他就是雄英压倒性的无可争议的第一美人。


因此,轰能想起来的爆豪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不包括之前偶尔传作业考卷或课外活动时搭的那么一两句废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句话,就是在高中二年级末尾那个他们被排到一起做值日的下午,爆豪一手支在扫帚柄上,一手插在制服裤兜里,顶着夕阳洒在他头发上的光晕开口:


喂,半边脸。


和我交往。


没有“吧”,没有“好吗”,甚至都没叫他的名字,就是这么一句都很难说是祈使句还是陈述句的开场白。


 


那当然不是轰第一次面对交往的请求,这类事件发生的频率几乎快要类比吃饭喝水,他自己都无法追溯到那个第一次,也许是在身边同龄人最开始觉醒对“美丽”这个概念的认识时,他就成为了他们对此的最初标杆。


他当时看着爆豪的脸,大概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大名鼎鼎的同班同学,诚如时常飘过耳边的细碎闲话所说,一个实打实的帅哥。


不同于轰的柔软红白发丝和柔和的脸部线条,爆豪有张可以强势占据所有人视线的硬朗帅脸,一头金发气势汹汹地支棱着。


如果吻他的话会被那刺猬头扎出血吧。轰半神游地想着。


然后他收回心思,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道:


“我拒绝。”


爆豪嗤了一声,将扫帚哐当丢向墙角,走向课桌去拎自己的书包。


轰仍在原地,看爆豪似乎并没有别的要求了,有些不解。


爆豪拎着书包走过他身边,皱眉看他那副呆样。


“看个屁啊,你锁门。”


“哦。”轰应道。


“哦个鬼啊!”


好像有一套自己的语言系统啊,爆豪。轰这么想着。


 


在去往储物间的路上被拦下了,轰毫不意外。


他平常基本放学就回家,鲜少参加什么课外活动,今天因为做值日才耽搁到教学楼里空空荡荡,确实是个好时机。


对方似乎是三年级的学长,一张脸上五官四平八稳,叫人留不下什么印象。


学长的告白带着一股慷慨赴死般的味道,轰耐心听完,然后一板一眼地回答:


我拒绝。


对方张了张嘴,眼里慢慢流露出了轰最为熟悉的哀求。


要来了……轰在心里叹息。


“那么能……轰同学,至少能……”对方紧张地吞咽一下,“拜托,一个吻,可以吗?”


轰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完事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储物间,却在关门的刹那被耳边响起的嗤笑惊了一下。挺熟悉的声音,他二十分钟前在教室刚领教过一次。


“所以你这半边脸啊,”爆豪靠在门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还说你之前那一副呆样是在琢磨什么,原来是在想这个,把我当成那种摇尾乞怜的货色了?”


“那些杂鱼就这点出息,乞求一个吻?”爆豪盯着他,红色瞳孔给人一种燃烧着的错觉,“你看起来已经很熟练了啊?”


轰想这算是质问吗,他自觉还没有完全摸清楚爆豪的语言系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隐约感觉回答“是的”并不会让爆豪高兴,但确实,他对与他毫无交集的同班同学爆豪突如其来的交往发言不怎么惊讶,大概就算来者是总理大臣也不会叫轰焦冻太惊讶,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爆豪真的仅仅问了交往,被拒绝后就结束了,他没有提那个要求。


一个吻。


轰焦冻,17岁,高中二年级。恋爱履历,零。亲吻履历,无数。


迄今为止轰的每一个吻都是施舍,或是垂怜。最初的一次是一个疯狂迷恋他的学妹,轰已经记不清楚她的长相了,只隐约记得梳两条乖巧的马尾辫。但她本人与外形的恬静完全相反,在百般努力为轰做便当送巧克力发展到跟踪他回家还在学校与假想情敌大打出手而轰压根不为所动之后,她从国中的五层教学楼上跳了下去。


人没死成,旁人都说好险没让轰莫名背上条人命债,而轰最终还是去医院看望了她,站在病床旁边,照旧沉默。


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学妹费劲地向他伸手,手抬起几次又跌下去,最后她终于发出声音。


请……给我一个吻吧。


抱歉……不会再这样做了……


至少……最后……给我一个轰学长的吻吧。


那就是第一次,轰亲眼看见那个女孩得到一个降临在额头上的亲吻之后眼中倏然焕发的生机,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唇的纹路也像悲悯的恩赐。


自那以后,在轰的恋慕者中流传开一条不算隐秘的秘闻:想让轰接受告白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你乞求,他便会给你一个吻。


他经历过太多次,人们小心翼翼地走向他,沉醉于他毫无瑕疵的绝美面容,收下一个毫无悬念的答案,再去换一个足以让人为他生为他死的吻。


但爆豪没有,难道他没听过这个传闻吗,还是他并不想要?那他想要什么呢?轰认真地有些费解。


而他这副样子看在爆豪眼里,只是不知道又在神游什么的烦人臭德行。


轰被下巴上突如其来的痛感惊得一颤,爆豪的手指已经捏住了他的下巴,片刻,拇指划上去摩挲他的嘴唇。


“他们都说你是雄英第一美人。”爆豪在“第一”这个词上加重了发音。


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爆豪捏着他的下巴将他拉近,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的脸。


通常来说爆豪并不怎么关心别人的长相,他知道自己有张好脸,他虽然从不倚仗这张脸,但也知道它是他这么多年来横着走的助力之一,无论他愿不愿意这都是事实。


爆豪不喜欢别人像个白痴似的盯着他的脸看,但也不会刻意和皮相带来的好处划清界限,毕竟脸长得好也是实打实的天赋,比拳脚功夫和学习成绩还难以后天改变。他是典型的唯天才论者,什么所谓努力也是一种天赋这种鬼话不过是弱鸡之间的互相安慰,连摸上他这种天生强者裤腿的资格都没有。


而轰焦冻,这个家伙的名字他还是熟悉的,毕竟从他以第一名的身份考上雄英高校以来,这个名字就在各种大小考试的成绩单上和他的名字难分难舍。


但他也没怎么注意这家伙,成绩好归好,还没好到能压他一头,而在爆豪大显身手的各种社团比如剑道社足球社以及……料理社这些地方,轰焦冻是压根绝迹的。


直到他开始越来越多地听到这个名字和另一重头衔连在一起,那个头衔里的“第一”两字,挑动起了爆豪的某根神经。


此刻轰焦冻久负盛名的那张脸正被他捏在手里,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下来:瓷白的皮肤完美无瑕,没有什么血色,像个精巧至极的瓷娃娃。头发柔软地垂在脸颊两边,两只异色的瞳孔在纤长的睫毛下闪着温润的光。


确实无可争议。爆豪慢慢放开了手。


“所有的第一,”他的手向下滑落,飞快地拨开轰的制服外套,“都会是我的。”


轰的手迅速抓住他那伸向自己衬衫纽扣的手,而与此同时爆豪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


“我,想,干,你。”


轰的耳朵一阵发麻,他的手还握在爆豪的手腕上,而爆豪只是用那双眼尾上挑的漂亮眼睛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轰一点一点松开了手。


爆豪的手指如愿挑开了他的纽扣。


 


其实过了很久之后轰都说不清楚那天他默许爆豪的原因。


他想,也许是他在那个丝毫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新生活的讯号。


他有时会想如果那天爆豪真的做到底他会不会真的就那样默许到底,放任这个同学两年说的话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家伙为所欲为。但其实那天爆豪并没真的为难他,轰这方面的经验可是完完全全的零,几番试探拉锯之后,爆豪没用什么力气地抓着他红色那半边的头发,将他拉开。


爆豪将自己亲手扯开的衬衫又给他拉回去,盯了他半晌。


“白痴。”


轰沉默地扣着纽扣,没忽略爆豪帮他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领带。


这一突发事件到底该如何定义,轰在储物间里并没想明白,头脑发热?有惊无险?然而仅从事实来看,就是根本无事发生。


但问题出在,他们在储物间里耽搁得足够久,并且多多少少发出了一些声响,于是当轰整理着散乱的领带和制服松松垮垮的爆豪一起走出储物间时,和外面拿着告白号码牌等了轰足够久的某同级女生正正地打了照面,后者终于看到情敌是何许人也,当场眼眶就红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听说云上之人、高岭之花轰焦冻,和雄英高校最有可能成为英雄的爆豪胜己睡了。


 


轰知道所有人都在议论他和爆豪,但他也不是很关心,对于成为话题中心他早就习以为常,至于话题内容是什么就根本无所谓了。


然而那天体育课结束后,轰在教室里扫视一圈,发现只有爆豪没回到教室。


翘课了吗,轰微微皱眉,他以往没怎么注意爆豪,但隐约记得虽然看着一副不良的样子其实成绩和出勤率都非常拿得出手。


就在这时他前座的峰田从教室门口跑向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左右看看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诶,那个,轰同学……”


轰询问地看着他。


峰田咽了口唾沫,才小声告诉他:“听说,爆豪同学他,被一群高年级拦住了,就、就就就是三年级那个中野,追过轰同学的!”


三年级的中野……轰很快就反应过来,比起爆豪,这位才是真正的不良,戾气很重的一张脸,三不五时带着小弟在校内外横行霸道。


要说追过他也是没错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中野很爱往二年级的教学楼跑,平时耀武扬威的一个人到了轰面前也是低声下气的,然而没什么用,最后打发中野的那个吻被中野形容成普度众生一般的馈赠,其余一切殊途同归。


这么说起来,爆豪他,还真是第一个对他如此无礼又随意的人。


至于被寻衅滋事倒是不用担心爆豪吧?谁不知道爆豪胜己有多能打,要说会去找他麻烦才叫人奇怪——


“轰同学,那个中野,上个月刚刚觉醒了个性!”


难怪!


轰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就猛地站起身,尚在课间时间,身边一片喧闹,他抿了抿嘴唇,问峰田:“在哪里。”


现代社会大约有10%的人类拥有特殊体质,一般在17至18岁觉醒个性,这部分人群都将在政府登记并获得自己的个性编码。大学开设英雄科,仅限个性人群报考,而职业英雄在大众眼中就成为一种类似公务员和明星的混合体。


大多数拥有个性的人在觉醒前便多少会有些征兆,遗传也具有一定参考价值,而爆豪胜己因其自身过人的资质和硬件条件一直被认为是有极大可能拥有个性的,他本人也从不掩饰想要成为强大英雄的目标。学校也对这位潜在英雄颇为关注,毕竟可以想见,如果爆豪胜己成为英雄,是决不会籍籍无名的。


而轰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家族中完全没有拥有个性的先例,他父亲是白手起家的商业大鳄,母亲家族代代从政,是商政联姻的范本。他父亲向来看不起英雄,偶尔在家吃饭时电视里播放英雄的新闻或综艺,他父亲总要轻蔑地哼上几声,说这些英雄,和戏子有什么两样。


他的父亲生平只关心两件事,一是敛财,一是家中温室养的水晶琉璃花。


在轰出生之前,这花是他母亲,高贵而羸弱的大小姐。在轰出生之后,这花便成了他。


据他父亲说,焦冻是他捧在心尖上宠的一块肉。他只恨不能拿个金刚石罩子罩着轰焦冻长大,轰焦冻没有上过小学和幼稚园,是在家庭教师的书桌和钢琴凳边长大的,然而长到十一二岁的他在各方面都出现了一定的认知和沟通障碍,家庭医生反对他再继续这种无异于软禁的生活,强烈建议他融入普通同龄人的世界,他才终于被放去公立学校上学。


和爆豪胜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吧。轰在跑向足球场更衣室的路上静静地想,上课铃声在他身后响起,而他头也不回。


他知道自己跑过去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只会刺激得那帮人更痛恨爆豪,但他大概也知道如果向老师报告求援是绝对会惹毛爆豪的,那么只能他先去——


一声爆响。


轰眼看着离他本还有十米远的更衣室铁门被炸成碎片,呛人的烟雾散去后轰看清楚了室内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只有一个人站着,手边犹有几朵爆炸的火星。


那个人似乎感觉到什么,慢慢转过身来,对上轰的视线,咧开一个恶人似的笑容。


爆豪胜己,高中二年生,在17岁刚过一个月时因个人绯闻被寻衅,恰好诱发了深埋体内那所向披靡的强大个性。


 


等老师们因为爆炸的动静赶到之后,地上的家伙被随后带着担架而来的校医七手八脚地弄去校医院,听闻事情经过简述的老师对爆豪和轰露出几丝惊异的神色,又迅速收敛起来只说让爆豪也去校医院,毕竟他看起来也挂了彩。


而这个建议当然被爆豪嗤之以鼻地驳回了。


“至于赔偿什么的我会自己去找教务,老——师——”爆豪念老师这个词的语气让人不由地怀疑他是咬着牙在发音的。


轰能明显感觉到爆豪的兴奋,轰试图去想象那种血管中都涌动着力量的感受,被空气中激荡的力量感所感染,轰也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很陌生,在轰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这种力量感。


很陌生,但,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轰是不可能有个性的,他父亲从小就这么告诉他。他和他母亲的家族中都没有个性存在,轰也不需要那种东西。


那些卖傻力气的英雄,和钻火圈的狮子有什么区别,你不一样,焦冻,你从出生就只需要享受世上最光鲜的一切。


轰的哥哥姐姐都不像他们的母亲,生得姿色平平,于是在父亲的安排下学了商科或医学,过着富足但平凡的生活。唯有轰焦冻像极了他母亲秀丽绝伦的面容,又因为那半边红比母亲还多了几分难言的魅力,因此从小在父亲那里就是独一份的宠爱。


他也听厨房的女佣议论过,说小少爷被养成了一个花瓶。


花瓶。


他那时候年纪尚小,却也多少觉出了几分意味。


轰看了看爆豪手臂上一道很明显的擦伤,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到忙作一团的校医那边,拉了一卷绷带出来。


爆豪看见他拿着那玩意走向自己,眉毛高高挑起:“喂!你想干嘛!我警告你——”


轰看也不看他,径直对着老师开口:“抱歉,我可以替爆豪处理一下,之后也许还能赶上后半节课。”


“哈?处理什么?老子有什么要处理的?我告诉你——操,你干什么——”


 


最后当然是没有赶上后半节课。


轰虽然绷带扯得顺手,其实压根没有实操经验,顶着爆豪一脸“你他妈不懂别瞎搞”表情的高压颇为认真地在他伤口上倒腾半天,裹了足有半公分厚,最后一丝不苟地打了个蝴蝶结。


爆豪瞪完他又瞪蝴蝶结然后再瞪他。


轰不为所动。


最后爆豪又嗤笑一声。


“你这家伙,没想到还真会给人惹事。”


“抱歉。”


“抱个鬼歉,”爆豪嗓门噌地提高,很是不爽,“老子是怕事的人吗!”


“不是。”


“……”爆豪看起来更加火大了。


轰诚恳地望着他。


爆豪瞪了他一会,恶狠狠地哼一声,然后就放低了声音。


“再说,半边脸,是我先主动招惹你的。”


爆豪突然的低音在轰耳边一震一震,从耳朵震到心口。


轰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爆豪的个性是爆破,他一定会以为他的个性是荷尔蒙炸弹。


爆豪站起身,轰抬头看他,爆豪不耐烦地将一只手递到他面前。


“发什么愣啊,走啊,快放学了。”


轰抓住了那只手,被拉起来。


 


那天他们一起从学校走出去很久。


爆豪一开始嚷着不许轰走在自己前面,一个人哐当哐当在前头走了一会,又悄悄慢下来一点。


于是变成勉强算得上并肩的状况。


“爆豪的个性,很强。”轰打破了沉默。


“哈?”爆豪斜他一眼,“废话。”


“一定会成为英雄的吧。”


“不——”


轰意外地看他。


“——是一定会成为第一的,最强的,top1的英雄。”


他眉眼张狂笑意飞扬,穿透五月末的夕阳直直烙进轰那双绝顶漂亮的眼睛里。


这样的人,和他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吧。


“那么,今天的传闻,我会想办法向大家澄清——”


“开什么玩笑。”爆豪打断了他。


“别擅自把我说过的话当放屁啊,”爆豪停在一个十字路口,手插进口袋里看着他说道,“雄英第一美人,是我的。”


“‘睡了轰焦冻的家伙’,这个名头我是担定了。”


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和爆豪半是对视半是对峙地僵持了半分钟,他转头看向一条岔路。


“我往那边回家,再见,爆豪。”


爆豪没搭理他,仍然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他离开。直到轰的背影消失,爆豪抬起那只被轰包过绷带的手,毫不犹豫地就伸到嘴边想用牙扯开那幼稚的包扎。


然而在最后一秒又慢了下来,他停顿几秒,瞪着那东西不耐烦地啧一声,慢慢放下了手。


 


自那以后轰和爆豪之间的关系就进入了某种微妙的状态。


爆豪毫不避讳其他人闪烁的窥探眼神,时不时喊上轰和自己一起回家。照他的说法,让你那些跟屁虫心里有点数,我的人别惦记了。


他倒是没有再提过交往之类的话,也没人来问过轰是不是在和爆豪交往,毕竟在旁人眼里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但因为爆豪和轰的课余生活丰富程度天差地别,所以原本他们的放学时间并不相同,结果就是爆豪说着难道你想坐在校门口干等吗便直接将轰拽去参加了自己的社团活动。


头次去的是料理社,社长是叫丽日的小个子女生,看见轰跟在爆豪身后进来的时候眼睛差点没瞪出眼眶,又赶紧掩饰住失礼的表现,跑来热情地问是要加入料理社吗大欢迎哟轰同学!


爆豪骂骂咧咧地说你看他那副大小姐的样子,他会做什么,他试吃差不多。但转眼又从桌子里摸出张报名表,没好气地塞进轰手里。


轰举起那张报名表看了看,毫不犹豫地在入社目标一格填上了荞麦面。


第二次去的是足球社,同班的上鸣和切岛从更衣室里钻出来正和轰打上照面,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切岛最先回过神来,神色自如地和轰打了个招呼,倒是上鸣在旁边冲爆豪挤眉弄眼:


“可以啊爆豪,带家属了啊?”


爆豪嚷着快滚,完了丢件球衣给轰。


“今天有个混蛋缺席,你替他,跟我一队。”


“哦。”


“给老子好好踢啊,输了找你!”


轰抿着的嘴角突然勾起。


“不会输。”


“嗯?”


“爆豪不会输。”


爆豪像是真的愣了一下,然后嘴张了又闭,最终伸手恶狠狠地捏了一下轰的脸。


“少来这套啊你这家伙,可恶。”


轰抱着球衣跟在他后面,轻轻笑了起来。


 


那天当然是没有输,一直踢到日薄西山,切岛和上鸣跑去自动贩卖机买了冰可乐,丢了一罐给轰,几个人一起站在自贩机旁边大口灌冰可乐。


轰极少喝这类碳酸饮料,他家里自然是不会出现这种东西的,他一时喝得太急,冰可乐灌下去凉得他后脑勺隐隐作痛。


于是他暂时放下可乐,抬眼去看爆豪,后者正仰头猛灌,喉结上下滑动。


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吞咽了一下。


爆豪喝完可乐,手指用力啪的一声将易拉罐捏扁。


轰的心脏也跟着那啪的一声用力震动了一下。


那时候正是空气暖得要滴水的季节,学校里盛开漫天紫藤花,轰焦冻想,原来喜欢上什么人,是这样的感觉。


 


轰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


他并非对旁人情爱一窍不通,只不过在他心中始终认为那些与自己无关。诚然对他剖白过爱意的人如过江之鲫,但他想说到底也不过是他那张脸,不是说他不信他们爱他的内里,只是——


他哪来的内里呢?


轰家豪宅里有数不清的花瓶,瓷器的玻璃的珐琅的,轰将它们每一个都细细看过。凉的,外形优美,一碰就碎。以及无一例外:都是空心的。


跟他一样。


这也是他对爱慕者的乞求来者不拒的原因,一个吻有什么好吝啬的呢,仁慈归根结底来自于不在乎,他一点也不在乎。


即不在乎他们,也不在乎自己。


只是近来他渐渐在意起一件事:爆豪,为什么不要他的吻?


说起来也是爆豪最先提出交往的,后来也没有和他撇清关系,倒是两人真的日益密切起来,若真要说是什么关系也说不清。他隐约知道他在爆豪这里总归和别人不一样,有时候爆豪脾气上来相熟的人也会说轰你去跟他说,他听你的。轰倒没觉得爆豪是“听他的”,只是爆豪确实对他有某种微妙的重视和纵容存在,他能意识到这点。


以及爆豪所说“睡了轰焦冻的家伙”这个名头,后来也是名副其实了。爆豪在这方面意外的很温柔,有意思的是后来轰得知他也并没有经验,不知道第一次在储物间里手伸向他领口的家伙是哪里来的底气。两个少年人的体验中不乏略带慌乱的时刻与湿漉漉的探索和掠夺,唯一令轰困惑的是,爆豪从来不亲吻他。


当然,其实爆豪第一天找上他的时候就将动机说得很清楚了,轰没有忘记。


雄英其它第一都属于爆豪,唯独那一项属于轰,而最后也归爆豪所有了。


轰确实在意这个问题,但他想过之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也不介意。


爆豪想要的他能给,他想要的爆豪能给,其余东西就都不重要,有时候他故意小小地惹毛爆豪,看爆豪张牙舞爪地恐吓他,但也根本不会拿他怎么样。后来爆豪也知道他是故意,伸手捏他脸,说烦死人了什么臭毛病,捏完又揉几下,说你就折腾吧,别毁容就行。


别毁容就行。


轰想这是真的,再漂亮的花瓶,打碎了也只是碎片而已。


 


然而一个花瓶打碎与否,从来不由花瓶自己。


暑假开始前,爆豪提到假期已经定好去一间英雄事务所见学,对方社长对他的个性颇为赞赏,毫不吝惜溢美之词。于是假期开始之后,轰就没有再见过爆豪,他自己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房间里。


直到假期过去小半,有一天轰的父亲回家来,在餐桌上轻描淡写地告诉他暑假结束后不用再去学校了。


轰足足反应了十几秒,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转头看餐桌上的母亲,后者也抬起头,木然的脸上出现一丝迷惑。


“为什么。”


“怎么了,日本的大学有什么好念的,我找了专业的家庭教师,之后送你去欧洲念艺术,你喜欢音乐还是——”


“我拒绝。”


他父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焦冻,这不是你该对我说的话。”


“我拒绝。”


他父亲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而他只是推开碗盘站起来,在离开餐桌前又说了一遍:“我拒绝。”


他母亲小声喊了他一句,而他不予理睬。


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父亲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沉甸甸的怒火。


“爆豪胜己。”


轰猝然回头。


他父亲猛地挥开白瓷碗盘,餐具碎了一地,他霍然起身朝轰怒吼:“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那个野小子一天到晚腻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畜生事?!这些年我养大你花了多少心血,你的哥哥姐姐哪一个能比!你就这样糟蹋自己?还想为了他反抗我?你看看你这副贱样!”


轰从未面对过他父亲如此的怒火,但此刻他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哪里都不会去,父亲。”他的声音罕见地含了几分讥诮,在念到父亲这个词的时候。


“我永远不会再属于你。”


他父亲狂怒地冲过来,而他母亲忽然纵身挡在他面前,这个瘦弱的富家小姐、贵妇人第一次在魁梧的丈夫面前死死护住自己的小儿子,她无法抑制地发抖,却又回头看焦冻,眼睛被泪水浸得极亮。


在他们对视的那一个瞬间,轰焦冻忽然理解了关于他母亲的一切。


从小他母亲就对他十分冷淡,自他有记忆以来母亲从没抱过他,也很少靠近他。但她时常远远地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深深地凝视他,轰始终不能准确地描述出那眼神中的内容。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她在看她自己。


空洞、华美、看似拥有一切却从不属于自己,未曾来得及反抗就被塑成精美而了无生机的模样。


但他终究和她不一样,在他第一次对父亲说不,或者更早,在他第一次被爆豪胜己叫住,第一次窥见新生活滚烫的阳光时,他就和她不一样了。


意识到这份不一样的瞬间轰焦冻感到灵魂都在震颤,他母亲的泪水滚滚滑落,多年来她也未曾想过终有一天会从这个孩子身上嗅到久违的新生气息。


那份和解和勇气就在一瞬间产生,她与他共同领悟,只有身旁怒吼着的男人一无所知,他怒火滔天,而餐桌上正有一台烧着沸水的小型电水炉,是因他用餐前后惯例爱用滚烫的热毛巾擦脸准备的。


他向碍事的妻子高高举起沸水,而轰毫不犹豫地甩开母亲挡了上去。


沸水侵蚀皮肤的剧痛他永生难忘,任何人都会被那种凌迟逼入绝境。


于是,17岁那年盛夏,轰焦冻以一半左脸为代价,被灭顶的痛苦诱发出他以为从不存在的惊天力量。


半冷半燃,冰火狂啸,过往一切,天翻地覆。


 


 


轰在医院的第三天晚上,被一阵轻微的爆炸声惊醒。他猛地翻身坐起,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又顿住。


爆豪从窗台上跳下来,被他炸裂的窗户插销在空气中摇摇欲坠。


轰便安静坐在床上等他走近。爆豪走到他床边,啧了一下:“外面新闻都沸沸扬扬了,你这里安保倒是差得很。”


轰微微笑了一下,反问:“新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安德瓦集团老总被妻子指控家暴,正在提出离婚诉讼,要求带走最小的儿子,顺便一提,这个小儿子正因家暴躺在医院里。媒体都在猜测她能分到多大一笔家产。”


轰低头笑了:“妈妈真是……”


爆豪不搭话,只是伸手托起他的下颌,端详他包了绷带的半边脸。


“多久拆绷带?”


“快了,”轰轻声说,“不过,医生已经说了,留疤无法避免。”


他用没有包绷带的那只眼睛看着爆豪。


爆豪胜己想,这家伙现在倒是成了真真正正的半边脸,也不知道留疤的颜色深不深,深的话简直是个阴阳脸了。


但是这个家伙,正用一只眼睛看着他,专心致志,碎玉般的眼睛里全心全意地装着他。


这么想着,他终于,终于,第一次低下头,托着轰的下巴吻了上去。


那一秒轰的眼睛瞪大,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


直到分开以后,轰喘了口气,然后像在确定什么似的说:“爆豪,毁容了。”


顿了一秒,他又说道:“很遗憾,但,我不后悔。”


爆豪皱眉看他,说:“你最好赶快给老子解释一下你这个伤和那个据说惊天动地的牛逼个性有什么关系,你妈在新闻里可没说清楚。”又接着说道:“还有,毁个屁容,你……”


说这话对爆豪大概不算容易,他咬了咬牙,还是用力地说:“轰焦冻,即使包成半边木乃伊,你还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家伙。”


轰睁大眼睛,爆豪大概实在是感到不自在,干脆又一次恶狠狠地吻下来。


轰感到心口滚烫,他从未有一刻这样清晰地感受到心跳的存在,他知道天亮以后爆豪也不会走,他哪也不会去。


“爆豪,我想,也许我会试着去做英雄。”


“说什么试着啊,要做就给我拼尽全力去做,等你拆了绷带第一件事就是跟我过过招,听见没?”


“哦。”


他正在迈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有爆豪的世界。


这并不容易,他初出茅庐,仿佛赤足踏进冰雪,但是他们在一起,所到之处,雪地花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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